這段時間,各地高考成績陸續(xù)公布。在所有的科目中,語文的社會關(guān)注度往往比較高,特別是滿分作文,更是坊間議論的焦點。筆者記得上高中時,每年的高考滿分作文,老師都會將其集中成冊,讓我們仔細閱讀,認真學(xué)習(xí)。揆諸歷史,人們對優(yōu)秀應(yīng)試文章的推崇早已有之。古代就有人把每年中舉的人寫出來的文章收集起來,編成一本書供其他應(yīng)試舉子瞻仰、學(xué)習(xí)。而在這些文章中,最受考生們重視的,當(dāng)數(shù)狀元的文章。

　　雖然我國古代科舉制度中,并不使用分數(shù)對文章進行評價,但也是分等級的。狀元乃“第一甲第一名”,其文章完全可以視作科舉制度下的“滿分作文”。但由于“狀元卷”一直是作為重要檔案收藏在宮廷之中,即使?fàn)钤救?也不能輕易看到。任何人私自攜帶出宮廷,都會遭滅門之災(zāi)。故而,狀元卷在民間并不常見,因此顯得無比珍貴。

　　在山東青州博物館,便有這樣一張狀元卷。它的作者叫做趙秉忠,是萬歷年間的狀元。而這份狀元卷也是現(xiàn)存唯一的明朝狀元卷真跡。

　　趙秉忠(1573-1626年),字季卿,號琪陽,出生在青州鄭母村的一個官宦世家。受到家庭影響,趙秉忠從小便勤奮好學(xué),熟讀經(jīng)史子集,才華橫溢。明萬歷二十六年,二十五歲的趙秉忠參加了殿試,被明神宗朱翊鈞欽定為“第一甲第一名”。

　　趙秉忠的這份狀元卷為23折冊頁,共2460字。從書法上來看,趙秉忠為楷書大家,運筆中規(guī)中矩,筆力剛勁；從文風(fēng)來看,趙秉忠文章行云流水,恣意縱橫,很難想象這是在考場中限制時間之作。

　　趙秉忠應(yīng)答的題目是《問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》,要求答卷人站在帝王立場上回答如何執(zhí)政和用什么樣的思想指導(dǎo)執(zhí)政的問題。他的答卷是標(biāo)準(zhǔn)的八股文文體。在破題中,開門見山地回答,君主執(zhí)掌國家政權(quán),要把國家治理得和諧興旺,就必須有實政和實心。接著,他從治國辦法和治國思想入題,認真總結(jié)歷代帝王治國的經(jīng)驗教訓(xùn),并針砭時弊,提出了治國安邦的十條建議。他一反“草民”“賤民”之說,明確提出了“天民”的觀點,將皇帝君主與平民百姓置于上天面前的平等地位。縱覽整篇文章,可謂立意高遠,這在中國的封建社會中是難能可貴的。他用實政和實心的論述回答了皇帝的策問,使皇帝龍顏大悅,朱筆欽定“第一甲第一名”,即狀元。

　　正如前文所說,狀元卷是被嚴格保存的,那趙秉忠這份試卷又是怎樣保存下來的呢?有人猜測,是趙秉忠告老還鄉(xiāng)時,偷偷從禮部拿出來的。因為狀元卷由禮部管理,所以作為禮部尚書的趙秉忠“近水樓臺先得月”,畢竟這是光宗耀祖的明證。也有人認為是為了避免魏忠賢的陷害,趙秉忠才從大內(nèi)偷出了自己的狀元卷。但歷史的真相究竟如何,估計只有趙秉忠本人知道了。

　　值得一提的是,因為價值珍貴,這份試卷曾在1991年8月被竊。作案的人是該館保安林春濤,他偷出了狀元卷,欲以150萬元天價出售。公安人員奮戰(zhàn)8天9夜破獲該案,狀元卷完璧歸趙,盜卷者林春濤于1991年12月被山東省濰坊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死刑,后山東省高級人民法院維持原判,在1992年6月被執(zhí)行死刑。狀元卷失而復(fù)得后,就深藏不露,如今展出的是復(fù)制品。這份狀元卷先后在哈爾濱、沈陽、大連、太原等多個城市展出,引起轟動。

　　相對于明朝,清朝保存下來的“滿分作文”多一些。

　　先說一下韓菼,他先世是鳳陽人(今屬安徽),后遷于長洲(今蘇州),乃書香門第。韓菼的曾祖、祖父和父親都通過科舉入仕,做過地方官或京官。生長在這樣家庭中的韓菼好學(xué)上進,擅長詩詞古文,康熙十一年(1672)八月,韓菼考中順天鄉(xiāng)試,成為一名舉人,翌年二月,韓菼參加禮部會試,奪得第一名會元。

　　這年會試題目的材料就來自《論語》:“子謂顏淵曰,用之則行,舍之則藏,惟我與爾有是夫�！狈g過來,就是孔子對顏回說,用我呢,我就去做,不用我呢,我就藏起來,只有我和你能做到這樣吧。就是根據(jù)這樣幾句話,韓菼憑著自己的才學(xué),極力進行想象、發(fā)揮,寫出了一篇狀元文章。

　　韓菼在時務(wù)策策文中指斥“三藩”擁兵自重,圖謀不軌,應(yīng)盡快撤銷。殿試結(jié)束,擔(dān)任評卷的“讀卷大臣”把前十名的卷子送呈康熙�？滴跽诨I劃撤藩,韓菼的對策正中他下懷,遂在韓菼卷的卷首殊書“第一甲第一名”六個大字。

　　再說說駱成驤,他是資州(今四川資中縣)人,生于1865年。據(jù)說,駱成驤九歲時便就讀于成都錦江書院,十七歲參加州試,以歲試第一調(diào)成都尊經(jīng)書院深造。1893年,駱成驤以第三名中舉人。次年,入京參加會試失敗。第三年,他在京參加會試成功,接著參加殿試。光緒皇帝策問,駱成驤在其長篇策對中,論證答問詳細。

　　根據(jù)史書記載,在殿試中,光緒皇帝給出的題目是“兵以威天下,亦以安天下,然非勤加訓(xùn)練,則無以制勝”后,駱成驤隨即在卷中指出,晚清軍事衰弱的根源在于“上下以虛文相應(yīng)”,“將帥奉行之不力,而非法之不善”。對此難題,他提出的對策是懇請皇帝“親臨大閱,取其不力者正以軍法”,嚴格賞罰,以儆效尤。此外,他還提出了整軍練兵、懲治貪官、厲行節(jié)儉、興修水利等項“自強之計”。閱卷后,副考官、侍郎李若農(nóng)等將其放在推薦名單的第一位報給光緒帝,而正考官、尚書徐桐則提出排在第三。最終,光緒帝采納了李若農(nóng)的意見,將駱成驤選為了狀元。

　　比韓菼幸運的是,駱成驤的試卷保留了下來,現(xiàn)藏在重慶圖書館中。同樣保留下來的試卷,還有黃思永的狀元卷。

　　黃思永,字慎之,號亦瓢。本籍安徽徽州,寄籍江寧(今南京)。光緒六年庚辰科狀元。他的“狀元卷”現(xiàn)存在休寧縣的“中國狀元博物館”中,長1米,寬20厘米,宣紙托裱,折頁形式,毛筆書寫,封面上有“清黃思永狀元卷”題簽及收藏家程道德先生的“古癖齋主”四字篆印,首頁有“光緒六年庚辰科第一甲第一名”“黃思永殿試對策卷”等文字及程道德的收藏專用章。而這份狀元卷,除了文章構(gòu)思比較巧妙之外,書法也值得稱頌。

　　回顧明清時期的“高考滿分作文”,一字一句中蘊含著作者的才華和思想,這些優(yōu)點也是值得學(xué)習(xí)的。